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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君臣两难
未牌时分，垂拱殿内，寂然无声。
若是往日，神宗帝此时应是端坐御案前，手提朱笔，双眸流动，快速阅完一道奏章，朱批几字，搁置一旁，伸手再拿过一道……
可这日，尽管案上摞着厚厚一叠奏章，但他似乎视而不见，一双略显木讷的目光毫无目标地看着丹墀下那片原是众臣参奏听旨而现在已是空荡得寂无一人的大殿……
怀抱拂尘侧立一旁的邵天九见圣上木然坐立，只敢偶尔斜瞟一眼，不敢有丝毫的惊扰。
决心易下，抉择艰难。一心除历世之弊，务振非常之功的大有为的神宗皇帝，此时正深深陷于艰难而痛苦的抉择之中。
是的，自从司马学士和苏判院向他推荐石越的那天起，尤其想到首次见石越在他面前侃侃而谈所表现出来的满腹经纶与治国的方略，以及石越放弃制考而一心办书院要为大宋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才的深谋远虑，还有多次主动向朝廷的献计献策……从那时起，神宗帝就一直存心重用这位“奇才”。
“是呀，若论年龄，石越不过与朕相仿，而他那深睿的目光、治国的超能与气魄，确实是位世之少出的人才！此时若能将这位奇才拔擢到宰相的位上，岂不是我大宋一件天大的幸事！”
然而，每当此想法在脑海中刚刚萌生出一棵微弱的苗头时，神宗帝又想到那位与他朝夕相处六年之久被自己视为亦师亦臣的宰相。“是呀，六年了，安石已成了朕的知心朋友与赖以倚仗的师傅，朕曾说过，自从得到安石，朕就如鱼得水，如胶投漆，遂了朕愿。如若此时让石越接了宰相之位，那就意味王卿是非走不可了！王卿一走，石卿到来，朕果真也能如鱼得水如胶投漆吗？”
想着，神宗已无法安坐，只得起身在宫中徘徊。
“假如真让石越坐上宰相之位，他能如安石样横身为国家担当吗？也能如安石那样倾心支持朕的事业吗？”神宗边踱边想，“如不用石越，仍将安石留在宰相位上行吗？不可！朕是九五至尊的帝王，既已当面答应过‘二后’，怎能出尔反尔？可是——”神宗又想，“经过这多年的朝夕相处，安石虽是刚愎倔犟，有时说话与朕也有抵牾，甚至是毫不留情面，但朕能理解，他那是出于公心，是出于对朝廷的负责，是为朕好，是为大宋好，为大宋百姓好。应该说，这多年，安石与朕的相处，虽有君臣之分，但实属父子之情，师生之谊。他是朕的倚重之臣，股肱之臣。现在若将他罢去，还会有第二个安石出现在朕的身旁吗？可是——还有 ‘可是’吗？朕已经说过话了，还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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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牌时分，垂拱殿内，寂然无声。
若是往日，神宗帝此时应是端坐御案前，手提朱笔，双眸流动，快速阅完一道奏章，朱批几字，搁置一旁，伸手再拿过一道……
可这日，尽管案上摞着厚厚一叠奏章，但他似乎视而不见，一双略显木讷的目光毫无目标地看着丹墀下那片原是众臣参奏听旨而现在已是空荡得寂无一人的大殿……
怀抱拂尘侧立一旁的邵天九见圣上木然坐立，只敢偶尔斜瞟一眼，不敢有丝毫的惊扰。
决心易下，抉择艰难。一心除历世之弊，务振非常之功的大有为的神宗皇帝，此时正深深陷于艰难而痛苦的抉择之中。
是的，自从司马学士和苏判院向他推荐石越的那天起，尤其想到首次见石越在他面前侃侃而谈所表现出来的满腹经纶与治国的方略，以及石越放弃制考而一心办书院要为大宋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才的深谋远虑，还有多次主动向朝廷的献计献策……从那时起，神宗帝就一直存心重用这位“奇才”。
“是呀，若论年龄，石越不过与朕相仿，而他那深睿的目光、治国的超能与气魄，确实是位世之少出的人才！此时若能将这位奇才拔擢到宰相的位上，岂不是我大宋一件天大的幸事！”
然而，每当此想法在脑海中刚刚萌生出一棵微弱的苗头时，神宗帝又想到那位与他朝夕相处六年之久被自己视为亦师亦臣的宰相。“是呀，六年了，安石已成了朕的知心朋友与赖以倚仗的师傅，朕曾说过，自从得到安石，朕就如鱼得水，如胶投漆，遂了朕愿。如若此时让石越接了宰相之位，那就意味王卿是非走不可了！王卿一走，石卿到来，朕果真也能如鱼得水如胶投漆吗？”
想着，神宗已无法安坐，只得起身在宫中徘徊。
“假如真让石越坐上宰相之位，他能如安石样横身为国家担当吗？也能如安石那样倾心支持朕的事业吗？”神宗边踱边想，“如不用石越，仍将安石留在宰相位上行吗？不可！朕是九五至尊的帝王，既已当面答应过‘二后’，怎能出尔反尔？可是——”神宗又想，“经过这多年的朝夕相处，安石虽是刚愎倔犟，有时说话与朕也有抵牾，甚至是毫不留情面，但朕能理解，他那是出于公心，是出于对朝廷的负责，是为朕好，是为大宋好，为大宋百姓好。应该说，这多年，安石与朕的相处，虽有君臣之分，但实属父子之情，师生之谊。他是朕的倚重之臣，股肱之臣。现在若将他罢去，还会有第二个安石出现在朕的身旁吗？可是——还有 ‘可是’吗？朕已经说过话了，还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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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寒石
